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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  徐墨凜,我要和你離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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曲鳶有些疑惑地看向阻礙來源,只見那處隔著柔軟布料撐起危險的輪廓,她沒有相關經驗,無從判斷他是天賦異稟,還是……有反應了?

應該不太可能吧。

結婚兩年,即便迫於某些因素不得不同房過夜,同床共枕,他從來都是清心寡欲,不曾動過碰她的心思。

印象最深刻的一次,是前年他生日,她在甄湘百般慫恿下,穿了性感睡裙,點上催情的香氛蠟燭,打算把自己當做生日禮物送給他。

甄湘信誓旦旦跟她打包票,美色當前,徐墨凜必定把持不住,秒速淪為她的裙下之臣。

然而事實是,當時他面無表情地從頭到腳看了她一遍,眉心緊皺,冷聲指責她的衣著不堪入目,有傷風化,他要的是端莊賢淑的徐太太,而非半夜勾人的狐貍精。

“下不為例。”他丟下這四個字,像是和她多待一秒都覺得嫌惡,摔門而去,徹夜不歸。

她獨自躺在偌大冷清的婚床上,睜眼到天亮。

曲鳶轉念一想,也許是他喪失了婚後記憶,以為他們有過夫妻之實,所以對她的碰觸,條件反射性地起了反應?

“看夠了嗎?”仿佛夾雜著冰雪的清淩淩嗓音從頭頂澆灌而下。

曲鳶這才發覺自己正緊盯著某處,不慌不忙地移開視線,她本意是將長褲全扯下來,雙手受傷的他只能求助於她,趁機挫一挫他的男性自尊。

羞辱他的機會千載難逢,曲鳶不想錯失,她再次嘗試,可褲子卡得那麽緊,幾乎沒有下拉餘地,無奈之下只得放棄。

男人聲線緊繃,冷冷道:“不想起來,是嗎?”

曲鳶意識到此時的處境,把睡褲拉回原處,抱緊他的腿,當做站樁,慢慢地站起了身。

不等她說話,他已頭也不回地上樓了。

留她孤零零待在原地,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彎處。

曲鳶試著走了兩步,沒有什麽異樣,韌帶應該沒拉傷,她沒了看星星的心情,折返客臥,聽著肖邦的《夜曲》,恍恍惚惚入了夢。

有個醜陋,伸縮自如的柱形怪物,蹦蹦跳跳地追趕她,壓得她喘不過氣。

曲鳶猛地醒來,靠著床頭坐起,薄被滑落,烏發淩亂,雪膚白皙得近乎通透,她四處張望,哪裏還有什麽怪物?

她按亮手機看時間,5:14分。

窗簾忘了拉,落地窗外,山林靜寂,湖水呈現出幽藍色,經不起清風挑逗,泛著粼粼清波。

困意湧來,曲鳶再次躺下,迷糊地睡到了十點多,被接連震動的“嗡嗡”聲吵醒,來自甄湘的消息出現在屏幕上。

曲鳶點開她發的圖片,是基金截圖,長長地拉下來,一片綠油油。

甄湘:“基金有風險,搞基需謹慎。”

她除了是曲鳶好友,還是她的私人理財師,又發了張圖片:“上個被曲蓉蓉狙掉的項目,破產清算完畢,你現在的負債情況,如圖。”

曲鳶:“我不是還有不少存款?”

甄湘:“你忘啦?徐墨凜送你的那雙月隕高跟鞋,你舍不得還他,就買了下來,存款都填到他賬上了。”

她開玩笑道:“請問負債累累的曲小姐,是不是有一丟丟後悔拒絕徐墨凜的巨額財產補償了?”

曲鳶內心沒有絲毫波動,如她所願地回:“是啊,腸子都悔青了。”

手機又是一震。

曲蓉蓉:“親愛的妹妹,你上個月剛開的蒙娜麗莎畫廊,挑個黃道吉日關門大吉吧【嘻嘻】”

曲鳶輕聲笑了,握著手機,纖細手指輕敲出三個字:“挑你媽”

發送成功。

同時,甄湘發了條消息過來:“我估計曲蓉蓉下一個目標,就是你的畫廊了。”

她實在氣不過:“她不就仗著背後有曲氏地產和她哥哥撐腰,為所欲為,無法無天,屢次插手搞黃你的投資項目嗎?!”

曲鳶把和曲蓉蓉的聊天記錄發給她。

“鳶兒!”甄湘備受鼓舞,激動道,“幹得漂亮!!!我們絕對不能再退讓了!”

“對了對了,我有個天大的好主意,你幹脆把徐墨凜當靠山工具人,借勢打勢,讓他們狗咬狗去,我們在後面等著坐收漁翁之利!”

曲鳶正要回覆,手機提示低電量自動關機了,她充上電,進浴室洗漱。

洗漱完,曲鳶下樓,客廳桌上擺了花瓶,一束嬌艷欲滴的紅玫瑰插在瓶中,獨有的清香,淺淺拂至鼻間,沁人心脾。

簡單喝了半碗雜蔬粥,負責做飯的孫姨告訴她,先生吃完早餐,在花園裏走了一圈,就在樹下的躺椅上躺下了,一動不動的,應該是睡著了。

曲鳶點點頭,透過落地窗朝外望去,風和日麗,天空藍得無邊無際,榕樹枝繁葉茂,綠蔭如巨傘,男人平躺著,修長身體貼合躺椅的弧度,姿態閑散愜意,微風揚起垂落他額前的碎發,星星點點日光跳躍在俊美如刻的臉上。

儼然是名副其實的睡美人。

有只蝴蝶飛來,落在他衣擺,靜止不動。

畫面格外賞心悅目。

在曲鳶的想象中,敬業如徐墨凜,就算生命只剩下最後一分鐘,他都會用來處理工作。婚後兩年是他在興陽集團掌權的重要時期,別人只看得見他表面風光無限,卻不知他全年無休,沒日沒夜地加班,通宵開跨區會議,披星戴月,廢寢忘食。

可車禍失憶後的徐墨凜像是換了一個人。

整整一周,高尚沒上過門,手機墜江找不回來,也沒換新的,徹底切斷了與外界的聯系,自然不會有工作來煩擾他。

徐墨凜嚴格遵守靜養的醫囑,每天除了吃,就是睡。

白天,他在榕樹下睡,清風蝴蝶為伴,夕陽落山後,他換到游泳池邊的貴妃榻,腰間蓋條薄毯,水波溫柔地蕩漾在身上,睡得無知無覺。

對每晚淩晨入睡,5點14分準時清醒,只能用白天時間補眠的曲鳶來說,他無疑礙眼至極,她閑著沒事算了下,他一天至少睡16個小時。

豬都沒他這麽能睡。

飲食規律,睡眠充足,徐墨凜蒼白的臉漸漸有了血色,原本偏瘦削的身形恢覆了完美比例,寬肩窄腰長腿,整個人容光煥發,美色更甚從前。

曲鳶看在眼裏,暗暗祈禱他的逍遙日子早點結束,也許是上天聽到了她的心聲,蟬鳴熱烈的午後,得知外孫出車禍消息的孟老爺子聯系不上他,於是把電話打到了她手機。

站在旁邊,曲鳶都能感受到他外公溢屏而出的滔天怒氣,罵聲如鋼琴曲般悅耳動聽,空山落新雨,多日來積壓的郁憤頃刻間清空,她垂下眼睫,遮住眸底的愉悅笑意。

外公氣急敗壞地罵了十分鐘有餘,勒令他今晚回老宅一趟。

話鋒一轉,老爺子語調變得慈愛有加:“小鳶啊,你也一起回來吃飯。”

“好的,外公。”曲鳶乖巧應道,“您消消氣,別氣壞了身體。”

“這段時間辛苦你照顧墨凜了。”

“不辛苦,這都是我應該做的。”

兩人一番和風細雨的你來我往,通話結束,曲鳶收好手機,便見男人目光沈沈地看著她:“你好像很高興?”

“老公,”曲鳶笑吟吟地反問,“在我的悉心照料下,你身體恢覆得這麽好,我難道不該高興嗎?”

徐墨凜微勾唇角笑了,笑意卻未到達眼中:“是嗎?”

曲鳶點點頭,笑靨如花,勾人而不自知。

徐墨凜冷硬地別開視線。

***

暮色降臨時分,晚霞席卷漫天,黑色賓利平穩開入孟家老宅。

這是一座位於郊區的莊園式別墅,占地廣闊,山環水繞,風景絕佳,內部分布著亭臺樓閣,假山湖泊,處處顯露出低調的奢華。

老宅的主人,興陽集團董事長孟雲亭,是商界的傳奇人物,出身窮苦,白手起家,二十餘載創下商業帝國,感情方面也是豐富多彩。

他一共娶了三任妻子。

原配是有苦同吃,有難同當的糟糠之妻,為他生了一兒一女,富貴日子沒享受幾年便撒手人寰,正值壯年的長子車禍後高位截癱,抑郁而終,次年,長女被發現在生母墓前自殺身亡。

續弦是商業聯姻,育有四子,出類拔萃,目前皆在集團身擔要職。

第三任妻子,即徐墨凜的外婆,生下獨女後難產而死。

孟家關系覆雜,單是繼承權花落誰家就引發外界諸多猜測,甚至傳聞孟雲亭長子長女的悲劇,以及徐墨凜母親在辦公室猝死,都是二房的手筆。

徐墨凜以異姓外孫的身份入主集團,則是為母覆仇。

真真假假,曲鳶無從辨別,唯有一點她很確定,在勾心鬥角,暗潮洶湧的名利場,準前夫游刃有餘地一步步掌控集團實權,絕非善茬。

夫妻倆剛進門,徐墨凜就被孟老爺子叫到書房去了。

曲鳶在客廳坐著,悠悠然地品了小盞茉莉香片,瞥見傭人端著茶盤上樓,她柔聲道:“我來送吧。”

傭人恭敬地把茶盤遞給她。

曲鳶送茶是假,看熱鬧是真,果然,她剛上到二樓,聽見虛掩著門的書房內傳來玻璃碎裂聲,似乎是水杯摔碎了,老爺子怒氣沖天地拍桌吼道:“荒唐,簡直荒唐,你這是色令智昏!”

色令智昏?

曲鳶斂眉,莫非徐墨凜出車禍,與“色”有關?紅顏禍水?

離得遠,曲鳶聽不見徐墨凜的回答,往前走了一步,高跟鞋藏不住聲響,不等靠近門邊,她就被裏面的人發現了。

安靜幾秒,老爺子揚聲問:“誰在外面?”

“外公,是我。”曲鳶整理好表情,推門而入,嗓音清軟,“我來給你們送茶水。”

餘光裏,徐墨凜長身而立,腳邊落著碎片,褲腳濺了水,淋淋漓漓似潑墨。

孟老爺子暗忖她是擔心老公被罵,適時地送茶打圓場,臉色立時陰轉晴,和顏悅色道:“快把茶放下,小心別燙著了。”

徐墨凜卻絲毫不領情,面沈如水:“外公,如果沒別的事,我先走了。”

有曲鳶在,孟老爺子不好再動怒,不耐煩地朝門外揮手。

徐墨凜轉身就走,曲鳶以為他說的“走”是下樓,沒想到,他竟然真的走了,丟下她一個人在孟家老宅。

外孫行事如此過分,連向來護短的孟老爺子也難以替他找借口,見曲鳶神情落寞,他留人吃了晚飯,就讓司機把她送回去了。

曲鳶坐在車內,路燈一盞盞相連,匯成了朦朧燈河,逶迤到天際,車窗上印出形單影只,她忽然想起曾經也被徐墨凜丟下過,在回家的路上,她因吃醋引起他不快,被趕下車,頂著蒼茫夜色走了兩公裏的路,廢了一雙最愛的Clin高跟鞋,還崴了腳。

他當做無事發生,忙於工作,對她不聞不問。

她跟他單方面冷戰了半個月。

後來他們是怎麽樣和好的,曲鳶不願再回想,她只恨當初自己沈迷情愛,愚不可及。

從今往後,她絕不會再委屈求全。

過了紅綠燈,曲鳶讓司機掉頭,她不想回家,約了甄湘在溫泉會所見面。

兩人剛碰面,甄湘就上前緊緊地抱住了她:“鳶兒,我好想你!”

曲鳶綻開清淺笑顏:“不是上上個周末才見過?”

“……是哦,我忘了嘛。”甄湘好半晌才松開她,“不管這麽多,我們去好好放松一下。”

做完Spa,她們要了個包間休息,在走廊遇見從米蘭看完秀包機回來的富太團,曲鳶深居簡出,除了和徐墨凜出席宴會,平時鮮少露面,加上近來他們夫妻離婚的消息在圈子裏傳得沸沸揚揚,乍然偶遇當事人,富太太們哪能放過這麽好的機會?

一群人不請自來,熟門熟路地湧入包間。

來者是客,心裏怎麽想是一回事,面上工夫還是要做周全的,曲鳶喊來包間專屬服務生,要了上好紅酒和搭配的甜品。

服務生問:“是要上徐先生存在這兒的酒嗎?”

曲鳶沒想到居然會有意外之喜:“有多少?”

“六瓶。”

曲鳶指尖輕敲桌面:“都上吧。”

服務生面露訝色,謹慎地跟她確認道:“全部嗎?”

曲鳶歪頭淺淺一笑:“對。”

服務生略怔:“好的,請稍等。”

服務生出去後,富太太們眾星拱月地將曲鳶圍在中間,坐她旁邊的王太太心思最為活絡,九曲十八彎地開口打聽:“徐太太,聽說你和徐先生最近鬧不愉快了?睡同個被窩的夫妻嘛,就像牙齒和嘴唇,時間久了,難免會磕磕碰碰的。”

“俗話說,百煉鋼繞指柔,”錢太太接道,“我們作為女人啊,一定要學會溫順,先低頭服個軟,再把他拖進溫柔鄉裏,有什麽矛盾解決不了?你們說是不是?”

其他人齊齊會意,暧昧地附和著笑:“對嘛對嘛,就是這個理。”

被擠到角落的甄湘翻了個大大的白眼。

曲鳶同樣感到心理不適,尤其聯想到徐墨凜毫不考慮她的感受,冷漠無情的所作所為,清澈雙眸泛起冷意,憑什麽她們不清楚事情原委,就要求女人忍讓,受盡委屈?

她示意大家安靜,撥通了家裏客廳不常用的座機。

第一遍,無人接聽。

第二遍,響到忙音自動掛斷。

……

第四遍,終於接通,是護工的聲音:“餵,你好。”

“我是曲鳶,”曲鳶直奔主題,“徐先生在嗎?讓他接電話。”

富太太們默契地交換眼神,有好戲看了。

等了約半分多鐘,那邊傳來低沈磁性的男聲:“什麽事?”

包廂裏鴉雀無聲,橘色柔光虛籠而下,曲鳶隨手將散落頰邊的發絲夾到耳後,露出半邊艷色芙蓉面,她紅唇微彎,似笑非笑,一字一頓道:“徐墨凜,我要和你離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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